他俯拾起汤碗,腾腾气消霁了指尖寒凉,双手的泛着酥麻。浅尝一,清新甜意在尖淌而过,像极了儿时所尝糕的味。
廿白羽停住了手的动作,一脸迷茫地转望向他,显然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。凝视着对方暧昧不明的神,他过了良久才恍然大悟,有些犹疑地向他验证自己的猜测。
见对方大睁着圆的犬目久久未有回音,他不由得撇过去,掩底不安:“还是说你其实对这畸形的本不兴趣,是我自作多了?”
“明日我就要遁幽冥,此后怕是无缘再见。我的意思是,你就不想与我共度这最后一夜,以解离殇之苦吗?”
澹台烬看着前就差低微到尘埃里的大型犬,不由得又在心中长叹一声。
不同的是这份甘甜无需代价,不会有皇兄要他跪学狗叫来换取,也不必剥离自尊拿来偿还。
淡淡的惆怅在心尖不断缭绕,他盯着汤面上的浮沫思索良久,最终起将之一饮而尽。
“不,不是的!怎么可能!”他屈步膝行至澹台烬脚边,慌忙反驳,“要是主上愿意,白羽自然也……只是,真的可以吗
澹台烬端坐主位看着他翻箱倒柜,沉默片刻后才开:“廿白羽,你来陪我一晚吧。”
而廿白羽他们在他生死关的缺席,作为主仆需要加以制衡的地位差距,再加上过于谨慎的远望守护,都造成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差一气。所以纵然廿白羽有千般好,他也怎么都难以真心相许。
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,是廿白羽说他阿新煮了甜汤,若主上不嫌弃可以喝一些驱寒。
开门见到澹台烬的时候,廿白羽也是一惊,完全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。随后赶忙接过他送回的空碗,将人往屋请去。
直到叶夕雾在一个过于巧妙的时机粘好了他表面的裂,钻去将他盛得满满当当,从此霸占了那一方天地不容外人。
因为前之人已不再是那个抛弃自尊随意发浪的淫,而是神清目明人格重归完整的澹台烬,是他所崇敬的主上。
如是种种,怎能让他无愧于心?
先前那段时日,他们哪怕忍着心疼狠手训诫,也想将他继续留在人间。这些嘴心他都看在里,可惜直到最后也没能回应他们,没能选择为他们而留。
这百姓间再寻常不过的善意,对自己而言却过于奢侈。平白让他有些心虚,就像拿了人家的东西却未付一文,总觉得欠了对方什么。
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。
“主上……是要用我吗?”
当他自甘沉沦时,是这世上最淫乱放的婊,可以袒着躯雌伏于任何人。呻与哭泣是最猛烈的药,足以轻易激起任何男人的凌与占有心。
他还是没敢来惹主上不快,在门放汤碗就匆匆离开,澹台烬开门时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。
值此幽寂凉夜,是该好好和人个别。
或许还会喜上哪个人,男女都可以,就像现在喜叶夕雾一样。然后成亲育,平平淡淡地过完此生。
甚至于月影卫为他了那么多,自己却什么也给不了他们。还连累他们放弃荣华富贵躲回偏远的夷月族,连唯一可以作为补偿的权力与地位都不复再有。
但是当他愿意重拾自尊时,浑上就会散发凛然不可侵犯的华光,仿佛任何人都不碰他的一寸衣角。让他只敢俯首朝拜,生不一丝亵渎之心。
就连自己也克制不住对他的望,不知不觉就变得阴郁而狠毒,享受他在自己怀中颤抖着挨罚的觉。哭得越凶,越能抚平心中无发的躁动,让自己至少还能在他面前维持住“人”的形状。
廿白羽却觉得理当如此。
明明不久前还端着主人架对澹台烬横加凌辱,如今他却放低了段,卑微得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待人选用的。
“明明像以前那样放门就行了,主上何苦亲自跑一趟,是有什么事想找我商量吗?”廿白羽给他倒上一杯,又转翻找起家中最好的茶叶来。
他忽然想起明日就要开启冥月之门,一但踏其中便再无回之路。若廿白羽不参与祭祀,那么方才岸边那段冰冷疏离的相,或许会就此成为他们所见的最后一面。手上这碗甜汤的恩惠,也再也无法偿还了。
“什么用不用的,别把自己说得像玉势一样。”
从在景王被澹台无极弃掷于地的那一刻开始,他的人生就成了一只将碎未碎的瓷,无数裂纹沿着缺向里蔓延。无论灌多少酒亦或是污,都怎么也盛不满。
如今不主上想如何折辱他,那也都是自己该还的。
怎么会有如此妙的存在呢?
可正因如此才更加愧疚。
对方并未立刻回答,却也没有否认。心思转动间廿白羽已然明白了七八分,低眉顺目地跪了去,请主上随意使用自己。
哪怕自己天生丝有缺,也能在他们的关照逐渐获得常人该有的吧。
开心,摸鱼爬树无恶不作。再脏着一新的衣裳,被父母带回去一顿暴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