式微式微（六）

        玩笑归玩笑，程俭当然不打算真的拜素商为师，那也太折他的寿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在文章一途上，他不得不诚心地承认，无论视野还是见解，素商都比他棋gao一着。偶一提dian一二，程俭便有豁然开朗之gan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正经的说客事业姑且是被搁置了。幸亏素商的耐xing上佳，茅庐光顾了几次，老touzi整日只知dao跟人家打太极，倒像是让程俭平白得了个gao明的私塾先生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哦，论代价也是有的。甘罗的胃kou大如虎，现xia不止张羡钓，她的一餐一饭也归程俭包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山中的日zi如liushui逐落花，一朵朵不知所踪。素商同他待在书房里研究文章，甚或得空时随他去附近溪shui边散步，反而比她和张羡钓坐在一起空空论dao的时候，多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真的是个dao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程俭看烦了书，侧目瞅见少女研墨的shen姿，半带好奇地问chu了kou。

        素商抬tou睨了他一yan，yan尾凝着风烟俱净的shuise：“我哪里不像dao姑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程俭用手指示意自己的耳垂：“近日我读到一篇dao教的《法服戒文》，规定rudao女冠，皆不得用珰玦环坠。但直至不久之前，你都还在佩dai耳饰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素商闻言放xia了笔，由正坐向后一倚，手臂闲闲靠在凭几上。“程郎猜得对也不对。学dao，确是从我极小的时候就开始的。正式投ru法门，大约在半年之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程俭直接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和素商相chu1了几日，他逐渐摸清了对方一些xingzi。她本人，虽是个和光同尘的gao手，却很欣赏程俭单刀直ru的风格。对于可以解答的问题，她坦然而不回避；对于她不能回答的问题，则会不动声se地打发过去，让人一dian儿也生不chu气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了避祸。”素商简洁地回答，“我被退了一桩婚事，激怒了我的家人。他们令我chu家，既是为了平息人言，亦有叫我好好反省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都说人与人往来，切忌交浅言深。素商反其dao而行之，一般姑娘家的终shen大事，就这么被她轻易抖落了chu来，彷佛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朝民风开放，男女交往、谈婚论嫁，虽不设太多禁制，闹到了订婚后又退婚的，却也少见。程俭的好奇dian到为止，心知再问xia去，恐怕会有些冒犯，gan1脆选择闭kou不言。没承想，素商自己主动接过了这个话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程郎不问我为什么被退婚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素商姑娘的私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完全是。”素商的目光温温凉凉扫过：“昔日我在上京中时，声名算不得清白。我好音律、好文章、好与青年才俊交游，时间久了，难免会有些liu言蜚语。想必是因为这个，对方才会心生顾虑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难怪她会被天zi任命为选贤的使者…难怪张羡钓会说，世间文章，ru了她的yan，就约等于ru了天xia之yan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素商无谓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