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婠婠自己读着读着,眸中都不禁有些湿,一双目像是被霜浸过似的。
婠婠一步步走得极为优雅贵气,姿态端庄,她慢慢抬起自己的脚,然后将它稳稳地落在地上的纛旗上。
也只有她能得上这一极致奢侈的妆扮,衬得上几班绣女共同辛勤劳作数月才绣成的这件裙裳。
这一刻她的视野格外的好,极目远眺,万般风景皆底。正值日,原野上泛着一层让人赏心悦目的翠绿波涛,其间还夹杂着种种彩的野花,如锦上添花般星罗棋布地缀其间。
好歹陈嫔那时因为抢着生而失脸于皇后,自知地位不复,所以对边伺候的人还是十分宽厚的呢。在陈嫔和二殿边,就算得到的赏赐银两没有那么多,好歹还落得一个轻松自在。
她纤细有致的段被裹在层层叠叠的锦衣华服之中,这套皇后朝服,光是完完整整地套到她上去,几个婢就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,可是穿在她上,却又偏偏恰到好地立的起来。
当年拜圣懿的生母所赐,文寿年间的人们多有拜踩低者。
在那些人中,似乎这里最好的差事也就是去伺候太璟宗,再者就是圣懿帝姬,若去不了太和帝姬的边当差,那就是待在陈嫔所生的二殿边,也比去五殿跟前好。
这里也是她这一生来到过的最遥远的地方。
他们一起先祭天地及诸神,为天苍生祈福,为国运祈福,然后又为先祖手奉祭品,接着在台之上一起读完了那份长长的祭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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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都是他为她带来的。
皇帝小时候的乳母,就是带她和妹妹萃霜的一个远房表,所以她们后就跟着表一起伺候陛。
荣耀。
这种纛旗其实还是比较厚重的,质地说是像一层地毯也不为过,踩在脚的觉还十分舒适。
看到台上那个着十二章帝王衮服、白玉珠冕旒、腰系十五环金紫玉蹀躞带的铁血君主,着她心中到一阵舒畅。
皇帝小时候虽然长得很快,可是却也瘦,大抵是常年在那个皇后“母亲”边心郁郁,饭又不是太好,所以最后只长量不长格了。也是因为圣懿帝姬时常照顾关心,陛的境遇才慢慢好转了许多。
那时候太后不喜这个儿,跟在皇帝边伺候的人多有不用心者。别人都不大愿意在五殿跟前事侍奉,只她和妹妹留了来,两人打心里就像拉扯自己的孩一样带大了这个皇帝。
难不比去伺候那个不被皇后所喜的五殿吗?
她花了很大的笔墨来悼念战亡者、为其祈福,也替晏珽宗象征地检讨了一以后不可再大兴战事劳民伤财之类的。
很多很多年前,她就在坤宁殿侍奉还是先帝五皇的皇帝了。
一般帝王祭祀时都是十分谦恭的,自称也都是“小”。
然而今时今日,萃澜终觉得如同媳妇熬成婆般的熬了一气来,得意非常。
婠婠确实写的真意切,前面那些谢天地神明和祖先庇佑的言辞,都是些写了多少年的套话了;不过后面她以皇帝的吻所写的关于这场战事的反思和省,倒是异常地能够引人潸然。
迤逦的长长裙摆,宽大如蝶翅的广袖,像是鸾鸟上最华的羽翅。
踏上台的那一刻,婠婠微微抬起向远方望去。
亦是此刻傲地盘旋在西北的一只凤凰。
晏珽宗有些愣神地看着她此刻的样。
在皇帝神地凝视着皇后的丽时,而台的萃澜也沉默地抬看着台上皇帝的影。
本来,她这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一天的。
就连那些突厥的可汗们自己也没有尝试过吧。
她站在这台之上,满目悲悯,是世人幻想之中最完无缺的一国之母,似乎生来就是活在画像中的贵神女,受到世人的虔诚供奉。
但直到今日,陛不仅到了让他御
——不过过去的数十年、甚至数百年来,应该再没有人验过将突厥王旗踩在脚的觉了。
自元武元年陛登基以来,所有所有曾经轻视于他的人,终将全都匍匐于他的脚,——除了圣懿的那个生母。
在帝后二人用低沉来的语气念诵着为战亡将士们所写的悼文时,台肃立着的许多人眶都隐隐泛起了泪花,甚至还有泪啪地一声抑制不住地砸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