婠婠有些神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婠婠心中更是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 被车一路颠的后果就是她心肺脑仁都要碎了，怎么可能真的好受、没有异样。

晏珽宗是真的很忙，他才跟她回到裕园，急着换见人才穿的那繁复的帝王衮服，换上甲胄，就去了云州北城和张垚佑、方上凛等人商议战略攻防的军务大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对婠婠没有异心，也愿意尽心尽力地伺候这个女主人，但是她们的心还是永远先倒向皇帝，凡事以为了皇帝好为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再多，也弥补不了她们失去丈夫的痛苦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外仗打成什么样，皇帝是不是为了战事正焦烂额了，这可不关她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座城里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，城的空气似乎都是凝滞不前的，皆是一片山雨来的压迫。

        萃澜连忙称是。

        婠婠尤其注意到云州城楼上将士士卒们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也是她们为数不多可以为她们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有几个妇人家中的孩还小，壮着胆提求皇后为年幼的孩儿们赐名，婠婠连忙一一答应了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至少将来她们的儿女们婚嫁，还能添上一句“当今元武皇后亲自赐名”的名，到底在世俗的里沾了光辉恩赐，叫别人还看一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人里有四品武将的妻，也有无名小卒的妻。

        就是这一年来在和阊达突厥的各种大小战事里战死将士们的妻儿女。

        尤其是关于云州的大小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也是她带萃澜妹俩来这里照顾她的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 铺好床后，婠婠见晏珽宗走了，这才敢伏在痰盂前昏天黑地地吐了起来，几乎把胆汁都要吐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薛娴煮了清茶来给婠婠漱，又给皇后了安神静气的药来帮她调理。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“本的事，不许告诉陛半分。和陛只说本事事都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如今战事要紧，婠婠愿意先让自己受些没有意义的委屈，不愿什么都告诉晏珽宗。

        好歹这些，是她为皇后可以的事，男人们不了也不方便。

        萃霜安她：“这些人原先一辈也沾不到堂堂皇后的面，有皇后见她们一回，还给她们的儿女赐了名字，她们还不得好生恩德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都没顾得上和婠婠说上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晚上晏珽宗就没回来，婠婠一个人躺在裕园的床上，思索着这几日来自己的所见所闻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婠婠这么说了，她们求之不得，当然不会告诉皇帝，让这些事去分担皇帝的心神力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来云州的第一日，婠婠才缓过来之后，就先召见了那些将士们的遗孀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，她们不会天天拿到皇帝面前去唠叨，她们还是更心疼皇帝、更顾皇帝的大局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赏赐，而是赠予，是补偿。

        婠婠并不敢苟同这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倘若婠婠带了乳母华氏过来侍奉，恐怕华夫人见了婠婠这副模样，先要到皇帝跟前去哭诉一番，说这儿的砖瓦不净、屋不敞亮、饮不致云云，生怕婠婠受了一罪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她们从没想过在上的元武皇后真的会亲自召见她们，安抚她们。

        越发这么哭了一午，这些人才散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原先她们是不敢在皇后面前失仪，真的哭诉家中艰辛的，但是婠婠实在太过温柔，宽和，渐渐的，她们才敢低声哭诉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了，反过来。云芝月桂和华夫人也是这么想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萃澜过来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，婠婠觉得吐得痛快了，这才恹恹地靠在她怀里了气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傍晚的时间里，她就让萃澜萃霜去买几卷诗词歌赋的书来，她又翻了翻《说文解字》，认认真真地提笔写一个个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怕晏珽宗担心自己，她一路上愣是没敢表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亦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拿了许多的己私赠与她们，供她们家中开销。她还向晏珽宗说了，等忙完战事后，要一一晋封她们的诰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皇后放低段的哄中，这些女的绪也显然好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人之常而已，都在心里更偏着自己在乎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能些什么呢，她只能一次次轻柔地声安她们的伤心，问起她们家中的境况，问起她们死去丈夫的抚恤可有实发了，问起家中可有周转不开的困难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凭什么不？

        名为召见，可是实际上婠婠待她们很客气，温柔，甚至有些殷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