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东风

        十五的月亮十六圆，都司衙门今日也煮了汤圆，长随把夜宵端到书房里，陈灌顺dao问他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楚阁老住的那间客房有wu件坏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回大人，塌了一张罗汉榻，磕了小几，碎了两个茶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灌奇怪：“房里的东西用了多少年都好好的，怎的会坏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长随一板一yan地答dao：“阁老千金之躯，把榻坐塌了。他的侍卫给了二十两银zi，让换新的，小人想这钱也太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阁老今日没chu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在房里，半个时辰前派人chu门买吃shi了。也不让jin，就今早卯时让人抬了桶reshui到外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灌训斥dao：“谁问你这些鸡零狗碎的？多chu来的银zi是阁老请大家吃酒的，嘴都给我闭严实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长随告退后，他三两kou把汤圆吃完，心里盘算着没招待好贵客，让他们受惊了，最好去亲自赔个不是，毕竟楚阁老替他把勾通藩王的事瞒了xia来。说实话，原先他对齐王隐隐存了一分探看的心思，所以谨慎地让家眷过了年就离开京城，若是此人像当年的先帝一样，是个人中龙凤，那便值得与他卖个好chu1，直到读完女儿和薛湛的书信才打消了这个念tou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去狱中看过被关押的齐王，此人令他大失所望，不用说与先帝相比，就连比起楚阁老的夫人，胆se计谋都差远了。齐王带着十四个侍从从封地秘密来丰阳见自己，可能是他这辈zizuo过自以为最智勇双全的事，然而看在别人yan里，就是自投罗网的一条fei鱼。

        楚阁老是怎么知dao齐王要来朔州的？

        陈灌思忖良久，消息不可能从自己这里走漏chu去，只能是齐王那边lou了ma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披衣chu门，沿着游廊走到后一jin院zi，虽已是亥时，隔墙却依旧传来夜市里的吆喝。花园里的腊梅开得正好，客房亮着灯，一个仆从端着shui盆走到阶上，还有一人从角门提着shi盒跑来，在门上叩了几xia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快有侍卫chu来拿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端shui盆的和拎shi盒的一同离开，走路上低声聊起天，陈灌耳力极佳，听了个大概：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夫人对他说：‘你昨日喝的这汤也太补了。’阁老说：‘不是因为喝汤。’夫人骂他：‘骗鬼，我喝了这个比喝酒还re，巴戟天杜仲王八老鸡羊鞭一起炖，都快liu鼻血了。’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阁老说：‘昨日没放这么多料，要是放了，就得再添张新床。’夫人又骂他：‘傻zi才信你把榻坐塌了，你怎么不说是ma没拴住冲jin房里撞塌的？’阁老说：‘你就当我是ma。’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捂嘴窃笑着走远了，陈灌在房外僵了一刻，想着小别胜新婚，何况是新婚未满一年的小别，蜜里调油，油上dian火，火烧木tou，榻烧坏了也是说得通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转shen走chu院zi时，仍听到客房里的小夫妻在打qing骂俏，抬tou看一yan金黄浑圆的明月，怅然想起三千里之遥的京城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家眷今年是不可能来朔州探亲了，不过说不定他有机会回京，在朝廷削藩之后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要不要把家里的榻换张新的？也有些年tou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月上中天，衙门里的人大多陷ru酣眠，四xia俱静，隔着墙只听到外tou轻微的风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喝xia肚的那碗十全大补汤功效奇佳，江蓠只穿着单衣靠在炕上，chu的汗渐渐止了，一dian也不想睡觉，把书搁xia，使唤在案前忙活的楚青崖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写好了没，我要喝nai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青崖白天搂着她睡了六个时辰，此时全无困意，用完晚饭就铺纸研墨，给京中几个武官修书。因为从前和这些人没打过交dao，所以他写得十分尽心，tou也不抬地dao：

        “shi盒就在桌上，他们试过毒了，你xia来走两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蓠往床上一倒，“好远啊……我没力气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歇歇，等会儿再喝nai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现在就要喝。”她在床上变换着姿势翻gun，一会儿脑袋朝墙，一会儿脚搭着枕tou，就是不xia来，哗哗地抖着被zi，“我要喝nai茶，我要喝nai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又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楚青崖rou了rou额角，放xia笔走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