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可怜呀

        李真盯着二人交握的手，很想说不到半小时前她还在用这只手自wei，但好吧……既然他都不介意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像是完全没发现她luolou的shenti，如果不是李真见过他紧盯着自己xiati的样zi，可能也会被他这幅真挚的神qing打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思绪还有些迟缓，yanxia很像是gao中时不会zuo数学卷上的最后一dao填空题，对着复杂的函数变式冥思苦想半天，最终瞎填了0，但真就走狗屎运蒙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除了李真捡回的是命，考生也就是多了五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继续说着，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，我被他们关在黑漆漆的房zi里，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杀掉他们逃chu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一定不知dao，最早，他们把我绑起来，用很长的线电击我的tou。再次醒来，我谁也不认识，什么都不记得。和我一同逃chu来的朋友都有地方可去，我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dao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着，louchu痛苦且惶然的神qing，然后用力地握紧她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真是如此富有同qing心的人，她会在雨天救起路边被遗弃的小猫，会定期向贫困山区的失学女童捐款，每当友人在qinggan、事业、职场上失意，她总是最有耐心地安抚，给予对方一个拥抱。

        换成其他的任何人，说chu这样的话，李真一定会也回握住他的手，怜惜地伸手摸他的脸，然后用最柔ruan的语气问，“一定非常孤独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定是受了很多委屈，吃了很多苦。

        你能逃chu来真不容易啊，还好你逃chu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真是这样应对过去人生中所有类似的qing景的，那些正常的、与普通人生活挂钩的，微不足dao的烦恼，她一定是如此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shenti冷ying，直觉自己已经死去，她的脸上维持僵住的微笑，无法控制地死死盯住他衣角的血迹。

        青年似是没有察觉，还在说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我来了A市，冥冥之中，有一dao声音告诉我，我要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。我路过这里，对这里很熟悉。我猜想就是这儿了，这儿就是我的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脸上又满是幸福的微笑了，牙齿louchu来，冷灿灿的白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真大学时在图书馆闲读，在某本犯罪学相关的杂书上，读到不知真假的nei容，讲连环杀人犯多为天生qinggan淡漠，缺乏共qing能力。

        书上描述这类人常有的面容特质，写他们多眉cu，yan睛狭小，xia三白，是再有代表xing不过的凶相。

        yan前人不是这样的，他有一张漂亮到足以让所有人为之动容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仍记得那本书的cha图，因着书是盗版，纸张cu糙，pei图也是黑白的，一寸的人wu肖像上看不chu任何颜se，只有牙齿是一dao显yan的白。

        像图书馆直she1xia来的惨白灯光，晃得刺yan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察觉到脸上肌肉牵扯的痛，那dian微末的笑意已接近消散，她努力扬着唇，让自己专心听他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挨家挨hu去问，他们好坏呀，都故意瞒着我，不告诉我你在哪里。还好，命运是偏向我们的，我找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些委屈，向她撒jiao似的，渴求得到些ai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只有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样天真的语气，无辜的面孔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拉着她的手，不熟练地放在自己的颈动脉chu1。

        由杀戮构建的底层行为逻辑中，这是最直白的讨好手段。他将最脆弱的bu位暴lou给她，脑中有关危险预警的本能几乎在尖叫。他的心脏紧绷成一条线，太阳xue突突地tiao着。这并不好受，他在违抗自己的本能，依靠这个他才活着离开那座监牢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手细长，苍白，柔ruan而gan1燥，被其上另一只手完全覆盖，紧an在他的pi肤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隔着薄薄一层，象征生命的律动勾连着她指腹xia同样温re的tiao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像这样交chu自己的xing命换取信任，是非常愚蠢的行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能终结他xing命的利qi，他茫然地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努力克制来自大脑pi层最直白的指令，想要将这只手拧断，想让她不能伤害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失去记忆后，大脑对世界的认知由死亡和血ye一diandian建成。想要活xia去，想要离开那座狭小的监牢，离开没有边际的、能吞噬一切回音的黑暗与孤独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于生存的渴望代替其它所有yu望将他淹没，他是靠着这些才能活着来到A市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能终结一切的捷径静悄悄躺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温驯地松开唯一能钳制她的手，脖颈小心翼翼地在她指xia蹭了蹭，细腻的chu2gan，随着re量被汲取而逐渐染上微凉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真想，如果她有备而来，指间伸chu准备好的锋利钢线，可以轻易将他的大动脉划断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几乎已经看到那daopen涌的血线。

        顿了顿，她只静静地听着，她的手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