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已经是陆续领养去一分，刚开始更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也没什么，抱团赚钱比较方便，利益分也相对公允，外人看了打趣，说比亲兄弟关系和谐多了。我们听来听去，索年龄大小叫开。”周熠说着也笑，似乎觉得好玩，“他最小，明明也是独生，就这么变老幺。起初也不乐意，后来被我们喊得多了，也就脱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程濡洱在找你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走上前，从公文包里取一个磨旧的笔记本，已经被用得鼓鼓，随时会散架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荒唐的念即刻被证实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捧着本，掸开面上浮尘，记忆找到那一页，调转方向给芝华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便是他们如此笃定的理由，他们目睹了无数只被安顿的浪狗，目睹了每一个被写上又排除的名字，目睹了程濡洱向梁芝华走去的每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芝华起先毫无绪，逐字读去，心里悄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四啊，一直是这样，从来懒得说自己了什么，背后再大的动静，人前都习惯轻描淡写揭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需要再表达什么，他已经用行动展示得淋漓尽致。

        耳边骤起骤落的风声终于有一丝变化，芝华微微侧，听见几声犬吠，被刮过的风送来，那并不是幻听，也绝不止一种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是好奇，我们为何那么笃定吗？”他朝着厂房大门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氛围便活泛起来，周熠侃侃而谈，哪怕芝华这样讷少言，也很少觉得尴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兜兜哪是碰巧被找到。”周熠停在门，无奈地叹气，“他几乎把全城的黑白浪狗都带过来，就为了帮你找到兜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正疑惑，尔夫球场怎么会有这么多狗，它们的声音是快的，和兜兜撒时的呜咽声无异，这说明它们并非附近的浪狗，而是被养得亲近人类的孩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从未提过一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 电车停在一座貌似厂房的建筑前，周熠示意她车。

        滔滔不绝里，芝华被带到一片尔夫球场。她极目远眺，遮天蔽日的乌云，球场人烟稀少，修的草在阴冷天光显得蔫乎乎，芝华不明白他们为何跋山涉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芝华愕然地站着，是一位迷途的旅行者，历经柳暗花明后疲惫地回，才发现想去的地方伫立在她后，已经很久很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找了你很久很久。只是如果今天你没跟着我来，他可能一辈也不会让你知。我认识的程濡洱，他不喜用这些东西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座采光开阔的厂房，被泥矮墙切割成几十个规整的格，每一格铺着茸茸的窝铺，颜选得五花八门。每一格都卧着三两只小狗，玩得乱七八糟的玩散了一地，饭盆和盆净净，里面除了烘烘的狗味，竟然没有一丝异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中付了多大的人力成本，芝华不敢细想。

        周熠回朝开门的人勾勾手，“我让你带的本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很少表达，但你不能否认这是，而且由来已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……什么？”芝华压那个荒唐的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 芝华听得愣住，满黑白相间的小狗都探，圆溜溜的睛乖巧地看她。她的心脏被重重一击，原以为找到兜兜是缘分，是幸运的巧合，没想到竟是他苦心耕耘的结果。

        看上去，这里并不是最终目的。周熠带着她上了一辆尔夫球车，吱呀呀驮着两人往草坪深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全是zhīhuá发音，几乎写完了这种发音的所有排列组合，并在“芝华”二字上画了一个圈，红的线一圈圈把这两个字裹住，险些把纸张划破。

        两边是一成不变的青草，低矮地伏着泥土，像一整片丝填充的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知骅　枝华　织华　栀华　芝桦　枳华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瘦劲清峻的笔迹，凌厉而清晰地写了好几排词组。

        犬吠声愈发闹，此起彼伏几乎要把门板震开。球场工作人员拿一串钥匙，锁轻轻一旋，从未预料的场景，在芝华免签徐徐展开。

        芝华前现他的脸，往往是静影沉璧，没想到也有吃瘪到被迫接受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 能确定吗？有勇气确定吗？梁芝华，真的被人烈地着，被人定不移地选择，并且从未迫她给予任何回报。

一笑，紧绷的肩悄悄掉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周熠说话很慢，每个字都是一块磨尖的石，接二连三砸向她持续晕眩的大脑。